《財經》:資金定價的市場化是民間金融的生存法寶。在溫州此次改革中,并未寫入利率市場化試點。這是基于一種怎樣的決策考慮?
夏斌:我也注意到,溫州方案中并沒有利率市場化的改革內容。這里我想說幾點:第一,從30多年前改革開放之初,一直在推進利率市場化。目前僅剩存貸款利率未市場化,但大額協議存款利率和貸款利率已可浮動。
第二,如果溫州的銀行利率可市場化,存款利率上升,在金融市場信息技術的支持下,各地老百姓的存款都會搬到溫州來,會出現全國銀行存款大搬家的混亂局面。
2006年黨中央、國務院關于天津濱海開發區金融改革“先行先試”文件出臺后,我曾在天津說,天津的金融改革不能簡單復制上世紀80年代的深圳、90年代的上海金融改革了。
為什么?就是因為全國金融市場的組織架構體系、法律制度框架已經基本形成,加上現代信息技術,只要在某地就某一重大制度進行變革,在全國統一市場下,就是全國性的變革,現在已不同于上世紀的80年代,很難在某一地方就重大的金融制度做試點。
第三,利率徹底市場化意味著什么?意味著銀行成本提高,利差縮小,競爭加劇,難免會出現有些銀行倒閉、破產。銀行倒閉破產,老百姓的存款怎么保障?就要建立銀行存款保險制度。
那么,賠保每個老百姓多少存款?銀行交多少保費?大、小銀行都按同樣比例交?這一系列問題要研究。也就是說,推行利率徹底市場化之前,要盡快把存款保險制度建起來,把金融機構破產條例建起來,首先要呼吁這件事!
第四,盡管存款利率徹底市場化非常艱難,但我們仍要呼吁,要知難而進。一方面,加快利率市場化配套制度的建設;另一方面,可以漸進改革,抓緊出臺對貸款利率下浮、存款利率上浮的有限改革,慢慢試,風險并不大。何況,最近幾個月貸款需求在下降,銀行吃存貸利差,賺的錢也不少。
《財經》:從全局、全國范圍看,間接融資比重仍然過高,國有金融資產依舊龐大,而溫州金融改革中明確允許民間資金投資設立小型新型金融機構,這對于金融領域的“國退民進”以及打造多層次金融體系,都有著積極意義,你認為具體怎樣實現這一金融格局的轉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