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3年,一個名叫咼中校的外地小伙子,看到深圳當時人才外流,著名企業重心向長江三角洲轉移的情景,深感作為曾經是經濟特區的深圳優勢正在漸漸失去,就以“我為伊狂”的網名在互聯網上發表了萬字長文《深圳,你被誰拋棄》,引起全國上百萬網民參與討論。
10年只是一瞬間。今天,如果要寫一篇反映有關佛山陶瓷產業真實現狀的文章,我只能說,佛山,你正在被誰拋棄。
2012年2月17日,曾經在斯米克、東鵬先后擔任總裁的陳克儉,面對采訪,如此評價華東企業與佛山企業的不同:“上海是國際的上海,佛山是中國的佛山,不一樣的。我在這里看到的是全世界,所以可以按照世界上先進的智慧和營養去策劃產品,去經營企業,佛山這方面優勢就有點偏差,但是在低成本生產方面絕對是優勢。”
事實上,佛山迄今為止的優勢,在很大的程度上依然依賴于原材料的品質和價格優勢,以及臨近市場的便利。中國的瓷磚消費,目前暫時還以拋光磚為主流。在國際上,意大利、西班牙(西班牙裝修效果圖)都退出了這一領域的競爭;而其他國內產區也無法與佛山媲美。原因只有一個,使拋光磚增加白度和韌性的關鍵原料———黑泥,僅產于廣東沿海。本質上,拋光磚是一種設備型、資源性產品,耗能、耗材較大,設計感較差,在當前節能環保的大背景下,屬于行業內呼吁限制發展的產品類型。
外部環境上,由于地處快速發展的珠三角房地產市場,并臨近海岸關口,給予佛山陶瓷的前期發展帶來了不可比擬的便利。但今天,這些優勢正在逐步被蠶食。
佛山陶瓷,在國際市場上一度是中國陶瓷的代名詞,但近些年來,佛山陶瓷的名片在國際市場中的離心力越來越強,含金量下降,出口數量不斷下降。
國際貿易上,佛山的陶瓷出口量曾占全國75%以上,歐盟對中國陶瓷征收反傾銷稅以來,對歐出口降幅超過50%。而據商務部最新相關資料,佛山陶瓷出口比例正在大幅下降。以美國市場為例,占據主要份額的是福建產區,其次是山東產區,而佛山只能排到第三。據本報調查,在2011、2012兩年間,佛山每年都有1000多家陶瓷外貿公司倒閉。
國內市場上,隨著內地市場的發展,以及佛山對于陶瓷的驅逐政策,近年前后到佛山來進行陶瓷專項招商引資的縣級政府,至少超過400個。各地政府為了吸引投資,競相給予極其優厚的金融貸款條件,由此造成了全國范圍內的“陶瓷生產線大躍進”現象,佛山陶瓷原有的物流體系在新的生產格局中,優勢蕩然無存。
2012年,是陶瓷行業的“噴墨年”,這一技術和設備在中國市場的大范圍運用,導致佛山原有的設備與技術優勢被拉到同一起跑線上。據不完全統計,2012年山東產區至少上馬100臺噴墨打印機,而全球最早生產陶瓷噴墨機的kerajet的國內代理權亦落到了福建企業手中。這一技術的大量運用,使得釉面磚的裝飾效果大幅度超過拋光磚,是陶瓷產業進入數碼時代的標志,也是陶瓷行業將更多依賴于設計而不是技術的開始。
據調查,在釉面磚領域,山東的品質已經和廣東基本持平,而價格上更具優勢,一塊的600×600(mm)的全拋釉產品,佛山的出口價需要18元,而山東做到12元依然可以保持一定利潤。在技術領域當中,雖然微晶石系列產品是佛山企業率先研發推動,但2012年一家山東的陶瓷企業興開元卻實現了對于佛山的反向輸出,在總部基地設置了一家釉料公司,販賣他們出品的一次燒微晶釉料。
其實,佛山陶瓷在深層次上的差距,被拉得更大。拿衛浴領域來說,雖然箭牌、東鵬目前還具有品牌上的先發優勢,但是他們在生產規模、整體投入、資本運營、職業化程度上面,已經全方位落后于福建南安企業。2011年,箭牌爆出“塵肺病”事件,雖然企業以負責任的態度,強大的公關技巧度過了危機,但一個不爭的事實是,佛山衛浴的整體生產狀況,仍然停留在較為粗放的階段。而這段時間,以九牧、輝煌為代表的福建南安企業,所投入的生產線,無論從規模、技術、勞動保護等諸多方面,已經成為國內頂尖水平,硬件足可以和toto等國際品牌爭雄,工人已經可以在潔凈的空調車間中無憂無慮地工作。
而最能代表行業晴雨表的展會,我們亦可見一斑。佛山陶博會的凝聚力和參與度每況愈下,沒有大品牌的參與,沒有最新高端產品的亮相,沒有卓有實效的活動組織,陶博會已經淪落成收拾廣交會殘羹冷炙,新品牌哄搶新經銷商的雞肋。
前事不忘后事之師。順德家具,和佛山陶瓷一樣,都是屬于佛山的城市名片之一。龍江生產,樂從銷售,十里家具長廊一直讓順德人沾沾自喜。這種更大規模的“前店后廠”的模式,讓順德家具在市場發展的前期出盡風頭,卻也由于這種依靠特定時期成就的模式,束縛了順德家具的進一步發展。隨著東莞厚街家具企業在品牌化運營上的不斷投入,彼此間戰略合作的深入開展,對商業地產與運營模式的探索前行,對國際性展會的細心培育,厚街后來居上,如今聲勢已讓順德只能望其項背。